从《山河月明》看历史剧的创新表达

文丨杨金

历史剧《山河月明》在北京卫视和优酷播出后，热度颇高。该剧以明初内忧外患下，明太祖朱元璋第四子朱棣自幼历经战阵、浴血沙场，并经过朝堂宫闱的洗礼，逐渐成长为一名杰出军事家、政治家的故事。《山河月明》叙事视角独特，不仅在历史故事的展现中尊重历史脉络，还在其中融入了最真挚、最细腻的人间烟火气，是一部值得一看的历史正剧。

秉承历史性的精美还原，让人物与剧情更加真实可信。

《山河月明》时间跨度近60年，从“洪武之治”到“永乐盛世”，横跨朱元璋、朱允炆、朱棣三位皇帝，涉及的重要历史人物和重大历史事件很多，拍摄者在场景、服饰、妆造方面竭力“求真”，在历史事件、历史人物的刻画和描摹上，也比较成功地还原了真实历史面貌，从“形”的方面增加了人物和剧情的真实感。

首先，《山河月明》中服化道非常讲究，无论是明朝的官服、装扮，还是女性角色的妆发，都符合明初着装习惯。比如，徐妙云大婚时所穿的婚服，采用“翟、花同行”的设计，四合如意云纹红大衫、金绣云凤联珠纹青霞帔、金绣团凤胸背青鞠衣，极其精美华丽；文武百官上朝的官服，遵循了明代官服颜色制度，按照品阶高低进行了还原，一至四品绯色，五至七品青色，八至九品绿色；官员的“补子”同样讲究，根据考证，“明代前期补服，通常是预先织就于袍服面料上在随之剪裁成衣，色彩通常为单一金银色”，《山河月明》中的“补子”客观还原了明代初期官服暗纹织金、文禽武兽、等级分明等特点；还有剧中出现的亲王冕服，严格遵照“冕”的规制进行了复原，前后各九旒冕，每旒用五彩丝线贯玉珠，按照赤白青黄黑的顺序排序，非常难得。

其次，影视艺术手法恢复了史诗般场景，让观众感受到了电影般的质感。如燕王和李景隆在大雪纷飞的时节对战，剧中的场景是燕王的军队还在休整时，李景隆派兵进攻，众多士兵在雪中厮杀混战的触目惊心，这种场景烘托的视觉是用绿幕虚拟制作的场景无法比拟的。

家国同构的叙事手法为沉闷刻板的历史剧增添了趣味性。

在封建社会的君臣重压之下，即使身在帝王家，个人情感也是长期处于压制状态的，任何时候都是先有君臣后有父子。但是《山河月明》褪去了君臣身份，剧中不仅有夫妻情、父（母）子情、手足情，还有君臣情、君民情，从冰冷的历史描述中挖掘出有温度的故事，刻画了“大明一家人”夹杂在国与家之间的复杂亲情。

比如，朱元璋心血来潮跟大儿子一起去观察其他儿子们念书，听到儿子没背出书本来还是眉头一皱不高兴，结果下一秒听到儿子被夫子打手心，他顿时表示“这个老匹夫，他怎么又打老子儿子？”另外，这部剧中两对璧人的感情也令人动容：朱元璋和马皇后，这对糟糠夫妻，即使贵为帝王与皇后之后，他们之间也有着寻常人家的烟火气。马皇后是荆钗裙布做羹汤，朱元璋刚登基时一口一个“老子”，但在马皇后面前完全没有了皇帝的姿态，自称“重八”，称呼马皇后则是“婆娘”“妹子”，夫妻之间的深情显露无遗。朱棣和徐皇后，是一对先婚后爱的好夫妻。最初，朱棣因马皇后的建议与徐达之女徐妙云结亲，进行反抗。为了逃避父亲的指婚，朱棣换上护卫的衣服逃出宫门，还更名朱四郎投奔徐达的军队。但后来在与徐妙云的相处中相知相恋，最终成就了一段伉俪情深的历史佳话。

以现代思维和价值观解读、诠释历史人物，契合了当下价值观。

历史剧不同于教科书，不是对历史的机械复制和重现，它可以按照“大事不虚，小事不拘”的创作准则，在一定范围内进行合理想象和创作。《山河月明》在尊重历史的前提下，给出合理且更加吸引人的改编，通过历史呈现出当下价值观的方式方法，找到了现代观众能够共情的历史精神。

《山河月明》兼顾了史笔内外的一体两面，传递的是中华民族厚重的文化历史和辉煌过去。比如，史书上的朱棣“少长习兵，据幽燕形胜之地，乘建文孱弱，长驱内向，奄有四海”。他虽然开创了永乐盛世，但也有叔夺侄位的污点，但剧中对朱棣是倾向于褒扬的。一方面，朱棣从一个顽劣、被轻视的少年成长为开创永乐盛世的皇帝的经历非常励志；另一方面，朱棣派郑和下西洋、编修永乐大典、迁都北平、修建明长城、在明朝内部实行大力改革等事件也值得褒扬与肯定。剧中朱元璋与李善长有一段重要的对话，朱元璋说，“我大明朝是天子与百姓共天下”，这为他之后“鸟尽弓藏”的残酷杀戮找到了落脚点，因为在朱元璋看来，他是一个种过地、挨过饿的农民出生的皇帝，他选择为百姓着想，认为要想江山永固，就要与民众共天下，因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结论展示的朱元璋形象明显与史料中那个喜怒无常、暴躁恐怖的朱元璋并不一致，是制作方在向受众传递美好价值取向和感情倾向。

不过，《山河月明》2018年杀青后被积压4年才上映，集数从80集删减到45集，的确存在剪辑混乱、剧情衔接不畅的情况，但是瑕不掩瑜，北京卫视凭借这部电视剧，一度从几乎垫底的位置，跃升为黄金档卫视的收视冠军，便足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