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盾的音乐创作密码

文丨肖舞

谭盾，乃首位担任美国顶级音乐学院院长的华人，指挥过柏林爱乐乐团、波士顿交响乐团、马勒室内乐团、日本NHK交响乐团等世界级交响乐团。作品曾获奥斯卡奖、格莱美奖、德国巴赫奖等。民众熟知的电影《卧虎藏龙》《英雄》《夜宴》中均使用谭盾音乐作品，他早已经成长为国际舞台上的音乐大师。

日前，2024“谭盾家乡音乐节”在长沙音乐厅举行，为期四天的演出，场场爆满，好评如潮。尤其是闭幕式音乐会上，当《长沙古铙》最后一个音符演罢，观众报以长达5分多钟的热烈掌声，其音乐魅力之大与观众喜爱度之高可想而知。

作为多年的爱乐人士，笔者认真聆听了此次音乐节的音乐会和论坛，加之以前欣赏的《女书》《武侠三部曲》等多场音乐会，认为从音乐形态到音乐文化、再到音乐思想，谭盾不仅用一件件优秀的作品智造了独异的“谭氏风格”，更是在艺术哲学上掌握了连接过去与未来、传统与当代、东方与西方的原创性“谭盾密码”即1+1=1。

以音乐节为例，经四场音乐会的“高位设计”，从音乐形式到音乐风格、从场与场之间到上半场与下半场之间，既是“口味”多样化、审美差异化，又是东西方一体化，充分展现了作者开阔的国际视野以及开放包容的襟怀、吸纳融合的能力。譬如，第一场音乐会上半场是斯特拉文斯基的打击乐与双钢琴《春之祭》、下半场是谭盾的声乐协奏曲《九色鹿》《玄奘东归》即“歌剧+舞剧”，第二场室内乐音乐会即低音提琴重奏、木管五重奏、铜管五重奏、长笛与弦乐、圆号与铜管、打击乐与铜管等，第三场“电音穿越”过去与未来音乐会即AI电音剧、唢呐“百鸟朝凤”摇滚改编版、弦乐四重奏、传统国乐融合现代电子摇滚各类型音乐风格涌现，第四场上半场法雅的《火祭舞》、下半场谭盾的《纸乐协奏曲》《长沙古铙》、拉威尔的《波莱罗舞曲》，整个节目异彩纷呈，呈现了一个万花筒般的音乐世界。

个性风格是一个艺术家成熟的标志。再进一步分析音乐节的谭盾作品，从讲述的故事内容到采用的艺术表现形式，从演（奏）员到演奏乐器、乐团等，既是地域多极化、时空穿越化，又是东西方一体化，水乳交融，充分展现了作者超凡的想象力与创造力。譬如《九色鹿》改编自敦煌莫高窟第二百五十七窟壁画，用音画般的声乐协奏曲形式讲述美丽善良的九色鹿和见利忘义的落水者之间的故事，雷佳像演歌剧一样同时饰演四个角色；《玄奘东归》取材于敦煌壁画《玄奘取经图》，由传统的反弹琵琶乐舞与琵琶、内蒙古原生态呼麦与马头琴、原生态女高音以及美国纽约打击乐团一齐演绎，让尘封已久的敦煌古乐“活”过来、“飞”起来；《纸乐协奏曲》取材于2000年前“蔡伦造纸”的故事，创造性地将“纸”作为一种独奏乐器，与长沙交响乐团配合，由青年演奏家荣辰初通过摩擦、震动、撕碎、拍打、弄皱以及与人声配合等多种手段进行音乐表达，营造了人类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的意境；《长沙古铙》取材于湖南地区出土的古铙文物，并精心仿制了17件古铙文物现场与长沙交响乐团、纽约打击乐团以及荣辰初等国内外音乐家，一齐奏响源自3000多年前的长沙古铙，可谓金声玉振，大气磅礴，尤为令人惊喜的是作品还融入了湖南打击乐语汇和经典名曲《浏阳河》的音乐元素。当然，除此之外，谭盾音乐还具有强烈的戏剧性和观赏性、故事性、趣味性等诸多审美特质。

思想构建未来，格局决定结局。谭盾在音乐节以“音乐与未来教育”为主题的论坛上侃侃而谈：“其实我很简单，在音乐文化上，就是把东方当西方，把西方当东方，把世界看成是一个家、一个舞台、一个单位、一个职场……当今年代，如果谁不是多元化学习，就不可能成为真正的职业者。”原来，这就是长沙伢子学贯中西、成为享誉国际乐坛的音乐大家谭盾所创造而践行的艺术思想与音乐密码——1+1=1，超越教科书上的“1+1=2”。诚然，音乐是全世界共通的语言，世界上最有生命力的音乐往往是跨越时空、超越民族的多种音乐元素进行创造性地杂糅在一起的结果。在某种意义上，它所遵循的是费孝通先生所倡导的“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中华美学理念。只是在现实世界乃至人类文明发展史上，真正能够做到的凤毛麟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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