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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评丨杨玲:山乡巨变——跨越60年的回答

来源:湖南文联 作者:杨玲 编辑:施文 2024-08-14 12:3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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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乡巨变——跨越60年的回答

文/杨玲

60多年前,著名作家周立波毅然从北京返回湖南,扎根家乡清溪村,创作出反映乡村建设现实、寄托革命理想的经典小说《山乡巨变》;60多年后,何沐阳作词作曲,雷佳演唱,一首《山乡巨变》,成为经典的回响,跨越时代的作答:是的,我亲爱的家乡已是山乡巨变。

你在资江边写下恢弘长篇

这首歌开场是一段悠扬明快的笛声,仿佛书中的干部第一次走进清溪乡,又仿佛是周立波刚刚从北京返回故乡,晨光中,风吹过大片竹林,鸟儿啾啾鸣啭,之后,是恢弘大气的弦乐,为整首歌定下基调,故事即将上演,山乡要迎来巨变。歌声起,雷佳温暖的声音娓娓道来,把大家带入60年前的资江畔:

那时候刚刚换了人间

空气中散发着暴雨后的清鲜

你就在资江边

写下恢弘长篇

描绘着家乡

未来的画卷

平实自然的几句话,勾勒出意气风发、充满才情的作家周立波形象。

周立波是作家,更是革命者。年轻时因参加爱国运动入狱,“立波”这个名字是他自己改的,取英文“Liberty”的译音,要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奋斗。参加延安文艺座谈会后,周立波付诸实践,创作出《暴风骤雨》等一系列优秀现实主义作品。上世纪50年代,毛泽东在北京与他谈话时说:“湖南文坛时下很不景气,没有一个扛大旗的作家,湖南那么多名家为什么不回去几个,把湖南撑起来?”于是,1955年10月,周立波回到故乡,先后在桃花仑乡等地任职,与农民一同劳动,一同生活,这才有了《山乡巨变》。

在小说中,周立波借主人公之口,说了这样一段话,“快了,要不得五年十年。到那时候,我们拿社里的积蓄买一部卡车,你们妇女们进城看戏,可以坐车。电灯,电话,卡车,拖拉机,都齐备以后,我们的日子,就会过得比城里舒服,因为我们这里山水好,空气也新鲜。一年四季,有开不完的花,吃不完的野果子……一到春天,你看吧,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梨花,嫩黄的橘子花,开得满村满山……”字里行间都是眷恋与憧憬。

茶子花开过了又一个春天

“周立波先生是我们家乡人的一个楷模,也是我们的骄傲。”歌曲作者何沐阳也来自益阳,他作词作曲的《月亮之上》开创了现代民歌风潮,他的《天耀中华》《美丽中国》《我和2035有个约》等歌曲登上了春晚舞台,他还受各地邀请,创作了《彩云之南》《我在景德镇等你》《坐上火车去拉萨》《你来得正是时候》等脍炙人口的地域歌曲。何沐阳深耕现代民歌领域,擅长将中华民族元素同现代音乐表达方式结合起来。他热爱采风,常常为一首歌去一个地方待很久,体验当地生活,提炼当地元素,比方说,《山乡巨变》这首歌里就用到了益阳本土特色小调《放风筝》中的弹舌。至于这首歌的地域意象,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一朵洁白芬芳的“茶子花”。

茶子花开过了多少春天

你的精神还在广袤天地绵延

你润过的山水

早已换了新颜

富起来的家乡

万里春风扑面

笔锋一转,从人唱到山水,从过去唱到现在,连接其中的,便是茶子花。茶子树,即油茶,白花黄蕊,结“茶耳朵”,那是过去孩子们喜欢上山采摘的零食,茶果可以榨油。

在小说中,清溪乡到处生长着茶子树,“茶子花开得好茂盛呵,落了一批又开一批,普山普岭,好像盖一场大雪”,美丽的茶子花装点着青年们的恋爱,“多好啊,四周是无边的寂静,茶子花香,混合着野草的青气,和落叶的沤味,从四面八方,阵阵地扑来”,当时油茶是重要经济作物,看山、捡茶子,榨出茶油滴滴金贵,“砍树风波”“分油风波”都是因茶子而起,周立波甚至原本将小说命名为《茶子花开的时候》。曾写出过《暴风骤雨》的周立波,在写这本关于家乡的作品时变得相当浪漫,相当有生活情趣。这个风格影响了一大批湖南作家,形成了具有湖湘地域特色的“茶子花派”。说起来,何沐阳的民歌,把创作之根深深扎进中国大地,接地气,有韵味,同时,吸取现代音乐的养分不断创新,让世界聆听中国旋律,何尝不是对“茶子花派”的一种继承和发展呢。

我亲爱的家乡已是山乡巨变

何沐阳接受采访时说,《山乡巨变》这个主题,与普通人有一定的距离感,他希望把这个距离感消除掉,找到一个共性,引起更多人的共鸣,想了很久,终于定下关键一句,“我亲爱的家乡已是山乡巨变”。从“你”到“我”,从深切地问候到明朗地回答,是演唱者在回答,词曲作者在回答,更是千千万万个“我”在回答,骄傲、感慨,尽在心中。这一句确是文眼,是歌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乡,通过清溪村的变化,推进到其他山乡的变化,最后推进到祖国已是山河锦绣,层层递进,境界全开。

我亲爱的家乡 已是山乡巨变

阳光正明媚 处处尽欢颜

我亲爱的家乡 已是山乡巨变

变成了一个 美丽的花园

我亲爱的祖国 已是山河锦绣

铺展着壮丽的时代画卷

歌曲在这里进入高潮,雷佳的演唱感情真挚、情绪饱满,跨越两个八度的宽广音域,凸显沧桑巨变的磅礴气势,听之令人震颤不已,仿佛心弦也跟着同频共振了起来。

雷佳同样是益阳人,14岁离开故乡独自外出求学,先学花鼓戏,后学声乐歌剧,终于成长为优秀的女高音歌唱家,从国家大剧院唱到林肯艺术中心,从春晚舞台唱到G20峰会活动现场,但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家乡,总是不遗余力地宣传山乡的美。

这就让我想起小说中的一个人物,清溪乡的头朵鲜花盛淑君。淑君第一次见到派来的干部,便要求对方介绍自己到工厂去,“乡里冷冷清清,太没得味了”,干部说,“没得味,我又来做什么呢”,她调皮地回答,“你不同嘛,你是党派得来工作的。不想来,也得来”。随着故事发展,淑君逐渐由一名受到排挤的苦闷姑娘成长为一名会做宣传、热心农事、敢于斗争的团员骨干,小说结尾,大家欢庆胜利与丰收,临时搭了个舞台,淑君上台唱花鼓戏,扮演一个劝父入社的姑娘,支书笑着评价说,“不错,拿得出手了。几时到城里去演演”。不知淑君后来有没有进城,但在小说结束后几十年,14岁的雷佳从益阳山村走出来了。她比小说中淑君的年纪还要小,但已经有了更多的选择和舞台。

新时代的山乡更加包容多样,走出去的游子,纵情歌唱家乡,留下来的才俊,奋力振兴家乡。

回望来时路,更惜眼前景。

如今的清溪村,俨然变成了一个美丽的花园。走在清溪路上,只听得流水潺湲,一色是青瓦、红窗、白墙,遍地是果树、花木、竹篱、菜园。

我的家乡已成花园。

我的祖国铺展画卷。

茶子花落了一批又开了一批,资江边那位手持蓝图的故人,您可曾听到我们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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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玲

编辑: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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