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曲在上

作者丨诺布朗杰

时间的废墟里，必须留下词语的盛宴

——题记

1

总是绕不开白龙江

白龙江是连接我与舟曲的脐带

白龙江是昨天的。白龙江是今天的

白龙江也是明天的

白龙江正从我的诗里经过……

2

新闻里的世界，永远保持一成不变的新鲜

我写到的，是古老的舟曲

它的额头有漩涡纹、平行线纹、圆点纹

有绳纹、篮纹、刻划纹

3

有些词语自诞生起，灼灼发光

有些词语，灰暗一生

而词语本身，是清白的

在闲言碎语的纸上

行走着各式各样的人

我也混迹其中

我混迹其中，为了洗净词语的污垢

词语是我在世的倒影

我满心欢喜地书写着舟曲

而无法还原的朵迪，是我的词魂

4

果者堡遗址　北山坪遗址　岭儿坝遗址

我的诗歌也是遗址

清白如纸，涂满黑字

想把笔端的字，凝固成千古文章

为此，我又做了什么？

好多人并不知道，字其实就是纸的伤口

行走在世上，就是行走在纸上

我小心翼翼地书写舟曲

生怕舟曲被更多虚张声势的词语裹挟

5

太阳给予你的，仅仅是一块小小的火焰

写诗，用一块小小的火焰，足够了

好诗不怕烧，应该从熊熊大火中取得

如果舟曲是一盏灯。我愿

我是点灯之人。诗歌就是灯芯

黑峪寺，八楞寺，宾格寺，杰迪寺

拱玫寺，嘎尔寺，插岗寺，曲尕日寺

吾别寺，尖吉寺，吾德寺，嘎麦诺寺

果耶寺，勒地寺，木耳寺，阿木族寺

亚下寺，那下寺，阿吾寺

这些都有可能是我诗歌的某个元素

也可能是，一盏盏灯

或明，或灭……

6

若无法看清前面的路，徘徊是有意义的

多年后，在羊布梁、青山梁和大草坡一带

我找到了拱坝河的源头

我确信，拱坝河就是我诗歌的血脉

7

无鹰可写，就是无诗可写

我的诗歌主要由鹰构成

你看到的一切都是鹰的化身

包括舟曲

8

舟曲，沉默与表达都因你而起

不朽的，是思想

词语都是诗歌的傀儡

我的诗里，星星缀满舟曲的夜空

9

舟曲在上！请认领我虔诚的诗歌

我身无分文，只有这些廉价的句子

摆放在，顺着舟曲的方向

冷的时候，我们可以焚诗取暖

诺布朗杰,甘肃甘南人，1989年出生。藏族诗人、作家、词作人。获第五、第六届甘肃黄河文学奖，第六届甘南州“格桑花”文学奖。参加第四届《中国诗歌》“新发现”诗歌夏令营活动。作品见于《特区文学》《诗刊》《西藏文学》《湖南文学》《民族文学》《作家文摘》《青年文摘》等杂志。出版诗集《蓝经幡》《拾句集》《藏地勒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