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旷野的风一直在吹(组诗)
◎寂色
终于
到了足够沉寂的这一天
那不必重复记述的初秋
那幕被流星划破夜空
以及那些短暂的、欢悦时刻
已不能唤起某种愿景
一切,都淡远了
就像瓷器上的釉色,年深日久
会不知不觉让人
忘却它原本泥质的坯底
只见一身孑然
在时光的隧道中低舞
而寂色
终将涂满生命中的黑暗
一如悲伤,没有尽头
◎仅此致谢
我得先行写下一些致谢
致谢获得过的幸福与安宁
除却那些热烈的、明目张胆的
当然还包括
微澜的、隐秘不可言说
尽管,孤独
一直在生命的枝条上守望
或许
我们仍迷恋昨日的花香草薰
也曾立在一弯月光下
惋叹宿命的注定和期冀神喻的可能
深谙雨打枯荷触动的诗意
其实不过流水残垣中
久久徘徊的冷艳香魂
是啊,尘世的烟火滚烫
灼热不了远行之人
◎也许风知道
此时的白云
正以五线谱的姿态,拔动天空的心弦
它会弹奏些什么
也许风知道,
也许,讳莫如深的夜知道
总之,它再也捎不动认真的忧伤
可我们确认过的前生
互赠以高山、流水、大海与星辰
并用相似的存在,相通的心意
成为彼此间消磨的玩物
都那么孤傲、冷清还心织如焚
终于是各自抱紧膀子
行走在命运的归途
不知不觉中
丧失了抒情
◎在白石路途
我们会不时兴来驻车
惊喜于所见
拟鼠鞠草、刺儿菜、蒲儿根、蒲公英……
我要说的这些花草植物
它们此刻就长在长潭坪边上
正与一弯碧水相依为伴,相映成辉
所以可能很多的时候
美好,并非未曾谋面
也许
只是我们隔的太远
像一段漫过了春天
仍然无法淹留的爱
行路白石,在千年廖城
我前来认领属于自己的一座山峰
或者,那根藤
◎云实
我总也无法抗拒云实的美
这种出没云岫之间的藤本植物
别名百鸟不停、阎王刺、药王子……
它性慢,味苦,能活血、消炎止咳
花身柔嫩、娇艳,却披满钩刺
一直以明晃晃的黄,霸凌春天的颜色
如今,它还藏身我的手机中
时或嘲弄、斥笑
我并不真正懂得人世的深沉
它哲理般的存在,警醒我
欢喜即是痛楚
柔软且带刺儿的东西
才够砸味人生
◎南滩行
车辙印在草场的路上
南滩的春天并没有我们想象的早
草色还趴在去岁的荒凉中
一寸一寸地拱
南滩,于我们而言
像一只蝴蝶的影子
在梦里,不停扇动着翅膀
我们以不速之客的身份
向三五只牛群问路
并与它们的眼眸完成一种深深的对视
都满怀疲惫
温和、默然
在南滩的草坡上
我只是一个踏重山而来
放下所有杂念
被九个半诗人声声呼唤为左左的
拿眼寻找蕨菜的女子
◎旷野的风一直在吹
我早早就睡去了
在梦里,诵读星光与诗歌
我甚至看见一尾粉色的鱼
腾跃出了水面,不再与河流牵手
它在岸边双腮抖动,竭力挣扎
鱼尾沾满泥浆,拍打着渐渐失去水分的身体
或许它并不懂得
那梦想撞开天空的胸膛
放眼奇妙
是一件多么愚不可及的事情
我们只宜在凡常的日子里
顺势和掩隐
种种种生活的内核
可总有
旷野的风一直在吹,在吹
有雨,也欲落未落


江左融,张家界人,省作协会员,文字好爱者。

来源:红网
作者:江左融
编辑: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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