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南底色上的乡情与乡愁

——著名画家赵洪琦工笔画赏析

文/王敦权

天井、青瓦、春联、灯笼、鞭炮、鸽子、圆桌、条凳、餐具、热气腾腾的鼎锅、色香味美的“十大碗”……这些典型的湘南团年宴元素，精彩纷呈。虽然画面上人物尚未出场，但“家”的祥和、喜庆、美满得以充分的表达，团团圆圆过大年的隆重、热闹气氛得以尽情渲染。赵洪琦先生工笔画作品《家和万事兴》所表现的物象与寓意，就是一曲太平盛世、阖家欢乐的时代颂歌；这亦是赵洪琦先生用心血培育绽放在湘南底色上情感之花，让人觉得熟悉不过，又令人耳目一新，既饱含着浓浓的乡情，又蕴含着绵绵的乡愁。《家乡的月光》《故乡的记忆》《香魂》《幽居》《醉秋》《悠悠岁月》《幽林春深》等，赵洪琦的诸多工笔画作品，构建了一个以湘南风物的清新典雅、情趣盎然为底色，以怀旧、回忆、思念、梦境、期许故乡人、景、事的乡情乡思乡愁为意蕴，以抒发自己对故土家园无比热爱和眷恋的浓烈情感为基调的湘南美学世界。这个世界，是令我们欣喜和陶醉的感官世界，更是令我们期待和向往的精神世界。

赵洪琦先生的工笔画作品，较之其写意画，主题更为突出，个性更为明显，我认为有以下三个鲜明的特色。

一是传统中凸显新意。赵洪琦先生绘画的传统与现代性，著名诗人、评论家周瑟瑟曾有过精彩的论述：“观洪琦画，我们可以看到他绘画的功力，每一笔中都有他扎实与严肃的艺术态度，每一笔都有来路，都有传统的出处，亦有洪琦从师古人到师自然，再到师心，他以时间为代价走的是一条艰难而寂寞的艺术修为的路径。”“洪琦先生的创作细节微妙，格局宏大，整体上走向明朗与灿烂，他实践着‘传统的现代性’，将传统引向现代性的未来。”赵洪琦对传统文化心存敬畏，同时又有着具有时代精神的审美意识和独特的艺术追求。他认为，工笔画应具有深藏不露的大气。画家要通过意境、胸怀、气魄、学识突显出博大、豁达、浑厚、崇高的精神。以《家和万事兴》为例，他的取材、构图、设色无疑都忠实于传统，忠实于场景，忠实于内心。但他巧妙地运用俯瞰的视角来呈现景物，开启了一个全景视野模式，观者视线便可任意移动，画中景物逼眼而来，有如身临其境之感。这就有了新意，有了时代气息，有了大气象、大境界。他的许多工笔画作品，无论是构图、笔法，还是用色等方面都取法于传统，有着十分扎实的传统功底。但又呈现出新意，表达着时代精神、当代元素，彰显出个性特色。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除了用传统的中国画颜料以外，还常以天然矿物颜料、高温结晶颜料入画，“其材质的美感在作品中凸显出来，其高品质的色相、色质及其组合所形成的色‘味’也就成为一个独立的审美对象。”（陈白一）品类丰富的天然矿物颜料和高温结晶颜料，为赵洪琦找到了一个最能表达自我的艺术形式，为其营造至美的画境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

二是朴实处富有情趣。赵洪琦先生，来自湘南的乡间旷野，他情感丰富、细腻、内敛，为人诚恳、谦逊、低调，对艺术的追求执着、痴迷而坚韧不拔。他少年时代，一直学习生活在湘南，尽管他后来进京学艺，走南闯北，结交了八方朋友，经历了世事沧桑，但他血液里流淌的还是湘南的乡间溪水，他骨子里吸收的还是湘南丘陵独有的钙质和养分。所以，乡间风物永远是他创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头活水。“赵洪琦用极大的生命热情来拥抱自然，又以平和而细腻的笔触表现他对乡土的情感。”（牛克诚）《幽林深深听潺溪》画的是山间几枝普通的喇叭花、一丛藤类植物、几块溪沟里的鹅卵石；《高秋图》画面更简单，一个橙而红的大南瓜平卧在土石上、几茎瓜藤、一只小虫、数片被虫子噬咬过的叶子。这些作品看似简单、朴实，其实最能触动我们内心最柔软的部位。童年的记忆伴着溪水、花香、虫鸣渐渐清晰，故园情怀在瓜蔓的茸毛、果实的裂纹、野草的露珠和小鸟的疾飞中瞬间苏醒。《家乡的月光》《家园·憩》《故园春梦系列》《幽谷往事》等作品，与《幽林深深听潺溪》《高秋图》有异曲同工之妙，朴实而富情趣，平常而意旨不凡。世间的宁静与美好都蕴藏在这一枝一叶中，蕴藏在这一对白鸟的相依相偎中，蕴藏在瓦屋上的缕缕炊烟中，蕴藏在这别具一格的湘南美学视域中。赵洪琦先生所画之题材，乃湘南乡村之常见，也是他所见所闻所思之物象，没有奇花异草，没有奇禽怪兽，多以朴实、朴拙，甚或有点原生态的写实绘画方式，表情达意。但画里画外都富有浓郁的生活情趣，表现出坚韧顽强的生命力量。

三是乡情里交织乡愁。对故乡的眷恋，对乡情的渴望，是艺术家的灵魂在作品中最直接最生动的表达。赵洪琦先生尤甚，他在一系列湘南乡村题材的作品中，深情地寄托乡思和乡愁。那童年的幼稚、纯真、快乐和难以言说的深爱故土之情，如汩汩清泉在月辉下涌流，如丝丝清风在花叶上轻拂，美好而缠绵。岁月潮起潮落，世事沧海桑田，故乡已不再是从前模样。现代社会，工业文明快速推进，生活节奏加快，乡村的慢生活、乡村的淳朴、乡村的生态已然改变。“近乡情更怯”，乡情交织着乡愁。“他的笔墨清澈、幽深、绵延不断，像潇水一样诗意地流淌。他用心用情用自己独特的笔墨语言构建了湘南美学。”（吴茂盛）赵洪琦先生湘南行吟式的绘画《高秋图》《蝴蝶谷》《古桐·深秋·生命》《故乡的记忆》《家乡的月光》等作品，写乡景、寄乡情、抒乡思，满满的都是儿时的场景、家的味道、舌尖上的记忆和梦幻之境，融入了其浓浓的乡情、亲情、友情和爱情，充溢着乡思乡愁的味道。这些作品，一方面体现了赵洪琦先生对故乡的一往情深，对乡亲父老的感恩之情；另一方面，赵洪琦先生用朴实生动的画面、精心刻画的细节、感动内心的情愫，引领我们寻找到了家的温馨和日渐陌生的故土，以及梦境里的童年。丘陵、小河、树林、云朵、月亮、夜空、村庄、田园、牛、松鼠、蝴蝶、青虫等等，这些平常之物，都能被他所发掘与描绘，成为充满诗意的元素，日常之物的美，在其画图中就会显现灵性的魅力，发出精神的回响。

王敦权，系中国散文诗学会会员、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永州市作协副主席、永州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永州市诗歌学会副会长。1989年始，在《中国美术报》《湖南日报》《湘声报》《三湘都市报》《中国校园文学》《绿叶》《湖南文学》《名作欣赏》《艺术广角》《南风艺术》《湘江文艺评论》等各类报刊发表诗歌、散文及文艺评论，作品被收入《2019中国年度优秀诗歌选》《2020中国年度优秀诗歌选》等多种选本。著有诗集《潇湘红杉》（合著）、《岁月之韵》和散文集《岁月之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