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湖湘城鉴图典·常德篇（二）

第二章：城鉴·山水形胜

清嘉庆《常德府志》“卷四”载“山川考上”：水以山分，山以水断，势相因也。常德之山，阳峰峙于北，而自浮山以南，随山东西之水尾其麓，而皆注入渐。苍岭秀于南，而自三尖山以北，随山东西之水而皆注入沅。沅、渐为诸水之纲，沅又渐之纲也。

明嘉靖《常德府志》“卷一”载“形胜”：周公相洛，卫文望楚，皆择形胜以居。吾郡负山抱江，固亦胜迹。然而江水砰湃直下，少弯环洄澓之状，堪舆家若以为忌也。矧频年水涨，则洪涛巨浪冲齧堤岸，将有覆城之势。前人与上下二堤及府学前皆絫石为柜，盖有见于是也。今学前地已沦于江，而上下柜又皆不足以捍水势，有志斯民者，宜深考其故而修拓之，非唯胜概以增而水患亦将无虑矣。附著于此，以俟有位君子。

清嘉庆《常德府志》载“府境全图”。

民国傅角今《湖南地理志》“第五编·市县志略·第三章·沅水流域·第三节·常德县”载“地势”：武陵山脉，弥漫于鄂蜀湘黔四省之交，县境适倚其东端尽处，而跨洞庭盆谷之西部，扼沅水尾闾，湖港纷错之域，而据湘省最卑湿之地带。鸟瞰全境，南北两面多山。以北境之阳山，南境之德山，斗姥区之枉山，黄城之沧山金霞山为最著。县城西十五里之河洑山，即武陵山也。由此而东，概为敞豁低原，湖乡泽国，仅有德山峙于沅滨，新铺岭，在城东北八十余里，高九百九十尺，耸于白芷湖北侧，于家山在城北五十余里，高八百八十尺，巉岩于巨浸间也。

清光绪《湖南通志》“卷二十三·地理志二十三·山川十一·常德府·武陵县”载“山”：木瓜山，花山，平山，高吾山，鹿山，善济山，古城山，霞山，沧山，长坡山，阳山，大龙山，风门山，茶林山，龙山，绂紫山，鳌山，文殊山，七姑山，善德山，盘古山，五泉山，塔山，淳于山，三雅洞，燕子洞，龙门洞，高平。载“水”：沅水，枉水，朗水，渐水，潜水，便河，玉带河，东湖，盘塘湖，笠湖，柳叶湖，鹰湖，青草湖，白马湖，马子溪，武陵溪，采菱涧，杨树潭，马龙潭，砚瓦滩，三闾港，乌龙港，沙石港，花叶港，芷头湾，白沙洲，紫苑洲，白鹤池，玉斝池，龙池，柳映池，明月池，学书池，火星池，无咎泉，双柏泉，卓刀泉，莱公泉，孝女泉，丹砂井，崔婆井，胭脂井，胡家井。

清辜天祐《湖南乡土地理教科书》“第三册·第一课”载“常德府总论一”：常德府，汉武陵郡地，隋唐间为朗州，地滨湖汉，凡武陵、龙阳、沅江，皆卑湿沮洳 垸田接畛，惟桃源号称山邑。沅水左合大湖溪、延溪、白洋溪，右合夷望溪、枉水，在府城近处，江中有清流一排，谓之朗江，至牛鼻滩分为二。南派会资水，北派合渐水，均入湖。支渠纵横，迁琉靡定，盖郡当沅水之委，又受澧水支流，故号称泽国，常有水患。

清辜天祐《湖南乡土地理教科书》“第三册·第四课”载“名胜”：郡为山水奥区，足备登临之胜。城西二十里河洑山（武陵山、武山），幽泉满腹，产耆闍石有名。梁山（阳山）在城北三十，高耸雄峙，为郡城巨镇。桃源山，在桃源县南，有秦人古洞。相传晋太康中，武陵渔人黄道真曾穷源入洞，陶靖节为文记之，由是名传千古。虽事属寓言，而其山林严壑之胜，信为人间异境也。他若灵岩佛石，龙洞天窗，汤泉，米井，足与桃源竞胜，洵山水之奇观矣。

【河洑山】

清嘉庆《常德府志》载“平山图”（平山，又名河洑山）。

民国傅角今《湖南地理志》“第五编·市县志略·第三章·沅水流域·第三节·常德县”载“山”：武陵山：即河洑山，亦名武山，在县城西十五里，其下为武陵源，常桃汽车道绕经其下。阳山。在县城北三十里，唐天宝六年，曾改名梁山，因汉梁松庙食于此，故名，有飞泉瀑布，观者忘暑，其苍碧嵯峨之状，在城中可望见之。德山：在县城东南十二里，当沅水南岸，高八百二十尺，一名善德山，本名枉山，或枉人山，隋刺史樊子盖以尧曾让天下于善卷，卷避之于此，故名善德山。道书称为五十三福地。《水经注》：沅水又东历小湾，谓之枉渚，渚东里许，便得枉人山。鳌山。在县北五十四里，北接临澧县界，为陆路通鄂必由之路，系兵事上之要地。

清光绪《湖南通志》“卷二十三·地理志二十三·山川十一·常德府·武陵县”载“平山”：在县西三十里，一名武山，一名太和山，又名武陵山，亦名河洑山（《一统志》）。武山，高可万仞，山畔有盘瓠石，窟中有一石狗形，云是盘瓠之遗像。又有班蛇，四眼，身大十围。山有水出，谓之武溪，在县之西（《武陵记》）。沅水又东，径平山，西南临沅水，寒松上荫，清泉下注（《水经注》）。武山顶有耆阇寺、道德观，其下有德胜泉（《寰宇记》）。武山旁有西山仙井、白云洞遗迹，即张虚白醉卧处（《名胜志》）。武陵县有武陵山（《九城志》）。

——明杨嗣昌《河洑山记》

河洑山者，山下出泉，伏流而入于河，故相传谓河洑山也。一名武山，水即武溪。孟浩然诗“水回青嶂合，云度绿溪阴”，即此地。余读《水经注》：“沅水自绿萝而下，东径平山，西南临沅水，寒松上荫，清泉下注，栖托者不能自绝于其侧。”则又有意乎兹山，以为是平山也。或以为不然，曰：“平山者将陵而不丘，衍而不嵬也，是山然乎哉？”余又疑之。夫绿萝以下无山，非无山也，童而不树，涸而不泉，远而不临沅，临而不西南者，余皆不敢以为平山也。是尚安在邪？噫！兹山近之矣。

山形照水者，东、西、南三面，而东之址为田，不及水数百步。西南两足濯水中，南与东作势起为峰，而西则突而展其腋，自西、东皆有术以缘其顶，而西为斗，东少迟，南之腹有细路倾曲而上之，游人不经也。自山外望山，未至三十里辄见之。状如老龙鳞甲怒张，凭高下饮；而其色如黑雾，一道风雨从之。渐逼山前，则草树离离，色状俱改，了不知向所见为横岭为侧峰也。山虽削出，达其上则夷，道宫傍舍，地皆如掌。而无精构可以凭临，惟东一郭，便瞰郡城，田庐井邑，分明在眼，而与善卷一峰尤巧相直，天日晴霁，浮翠之色，若可以呼吸而得之。风烟雨露苟未甚至于晦冥，则皆不足以隐蔽。而此山肤千峰挺立，叶皆抱树而生，秋霜所过，一赤如火。此东一方之观。而西南观，则出山门乃可尽之。门之右，遥见沅水自绿萝而东，三折乃至山之麓。自山麓而下，更三折乃去之。方其绝绿萝，至延溪，骎骎乎来矣。怒而舍之，若有所望而避之，以为其远而不可狎也。已而奔腾迅泻，济出汩入，突而至乎前。凡撼山者三：初撼而石外御；再撼而石内拒；两石相与衔而吐，复茹茹，复吐，力且尽，遂毕以撼。山之根不为动，则徐而去，若犹有恋焉，有斗志焉。已东而西，既往而复，捣大溪之口如旋军也。延溪与大溪当两折之中，故相望不数里，而木塘一片地，如悬瓠，如大腰，特出其间。沟壑聚落，草树陂塘，佳麦良苗，黄牛细犊，皆为图画。种种烟霞，不借工于笔札矣。

自山下皆沉潭，鱼鳖尤所潜泳，完蓑败笠，断艇横楂，方去方来，无夜无旦，歌呼欸乃，恒不绝声。江湖贾人，语言淆乱，衣裳诡制，楼橹罢劳，识其土风，亦喓喓不已。冠盖驿使，相望于道涂；车马铃声，时吼于涧谷。童子之洞箫，道人之山磬，林禽之夜㖡，水鸟之朝嘲，咸满幽人之耳。嘻！其至矣哉!犹未也。规者为井，井吾不知其凿也；渫者为泉，泉吾不知其源也。自日而夜，溅溅然；自春而冬，湲湲然。扬之而不殷，抑之而不韽。不腐于其止，不溢于其间。尝之一滴，而味逾乎金液之甘。吾故不能自绝于其侧，而仿佛之为平山也。

【德山】

清同治七年《武陵县志》“武陵县图”载“德山”位置。

清光绪《湖南全省掌故备考》“卷六·山川二”载“善德山”。

清光绪《德山志补》“图”载“德山临江图”。

清光绪《湖南通志》“卷二十三·地理志二十三·山川十一·常德府·武陵县”载“善德山”：在县东南十五里，一名枉山，亦名枉人山（《一统志》）。枉渚东里许，便得枉人山，山西带循溪一百余里，茂竹便娟，披溪荫渚，长川径引，远注于沅（《水经注》）。武陵有枉山（《唐书·地理志》）。善德山，在县东九里，本名枉山。开皇中，刺史樊子盖以善卷尝居此，改名善德（《元和志》）。第五十福地德山，在武陵县（杜光庭《福地记》）。山有乾明寺，寺中有白龙井（《明统志》）。县东南有善德山（《明史·地理志》）。

——明袁宏道《游德山记》

甲辰夏月，余与衲子寒灰、泠云、雪照及居士张明教，小僧习之、弟小修，习静荷叶山中，约以秋凉舟入德山。

至八月初旬，暑气微减，小修入黄山，余适有便舟，遂偕诸衲行。十四日发舟孟溪，十五夕看月马湖。湖与洞庭接，水光千里，生平看月，此为雄快。十七日晨，抵德山，潭下江上，望山如卷石，微见青林，已薄岸行，得委巷，崖绿翳日，有邱焉，如覆铛，树蔽之，根狞狞若瘦臂。拿石而上，两峦之凹为涧，前则茉莉夫人鬼官道也。塔院踞涧后，负高峰而面层壁，葱菁多古树。院内外皆田，两峦相让而却，初让为涧，再为院，为田。最后让益甚，地益坦，两山之势益张，遂为佛庐。入门多古杉柏，殿堂高广，像设亦奇大，辟如阿房旧址，见者知其非汉以后帝王居也。从殿胁而右，多美箭，幽崖相蔽。折而上即峰顶，顶有善卷坛，崖桂盛开，芳香袭一山。数敝宇架其上，败人意，几欲下。而瞰坛上光景，意勃勃。从烈日下望，望复避，避复往，山翠水光，杂而绘之。使有佳士彻其冗室，间为亭榭轩楯，固德山一绝景也。然山中胜处，山僧多不到，到亦不解。

余与诸衲遍觅诸奇，如三桂林之幽敞可室，青莲舍左崖可亭，法堂西之小静室多方竹处可榭可阁。无论幽邃静胜，其间百围之樟、尺围之篁，亦非他处所有也。山后面阳山，有地空阔，河流涨其前，直见雉堞田庐，烟岚叠波而出。葺而庐之，可置丛林，使德山法道再兴，当不能舍此为僧邮也。

入德山二日，登览略尽。两龙君载酒来，饮极欢，尽三日夜乃罢。别后暑气大作，遂坐山中，与诸衲极谈，庆快无量。至九月六日始入城，诣两龙君。盖此山乃鉴大师旧法场，风柯水音，争为數演，瞻其遗像，不觉锋颖之顿利也。两龙君者，长君超孝廉，次君御民部，与余兄弟常有宿好，奇士也。

【沅水】

明嘉靖《常德府志》“卷之三·地理志·山川”载“大江”：府城南，一名沅水。

明嘉靖《常德府志》“武陵县图”载“大江”位置。

清辜天祐《湖南乡土地理教科书》“第一册·第六课·水道三”载“沅水”：沅水二源，一曰重安江，出贵州平越州，一曰马尾河，出贵州都匀府，合而东北流，自靖州入境。其受二十四支流，其大者有八：曰渠水、㵲水、巫水、溆水、辰水、武水、酉水、渐水，入于湖，凡长二千三百余里。水盛时，小轮可至常德，以上滩多流激，交通不便。

清光绪《湖南通志》“卷二十三·地理志二十三·山川十一·常德府·武陵县”载“沅水”：在县南，详见（《水道》）。今谓之沅江。自辰州府沅陵县东流，入桃源县界。又东流，入武陵县界。又东流，入龙阳县界。又东流，入沅江县界，入洞庭湖（《一统志》）。沅水出牂牁，东北过临沅县，至长沙入洞庭湖（《后汉书，地理志》）。沅水东北过临沅县南，与沅南县分水。又东，得关下山。又东，历临沅县西，为明月池、白壁湾。又东，历三石涧。又东，带绿萝山。又东，径平山。又东，径临沅县南。又东，历小湾，谓之枉渚。又东，入龙阳县。又东，历龙阳县之氾洲。又东，径龙阳县城北。又东，合寿溪。又东，至长沙下隽县，西北入于江（《水经注》）。县南有沅水、朗水流入焉，谓之朗口（《明史·地理志》。沅水东下壶头，经怡望，历临沅，则今府城是也。东注龙阳，与沧浪水合（旧《志》）。

民国傅角今《湖南地理志》“第五编·市县志略·第三章·沅水流域·第三节·常德县”载“水”：沅江，自县城西二十里处（指鸟道言）入境，东流五里，北纳渐水支津，又十三里，枉水自南来注之，又东流二十八里，迳县城南，又东流十二里，左岸支流马家吉河，东通渐水，又二十八里，至芷湾，南岸属汉寿县境，又东流过牛鼻滩，凡十五里，乃全入汉寿县境。枉水两源，并出县城南六十七里之九龙山，北流至德山西西北，注沅江；又一支，至县城西南二十余里，斗姥湖注沅江。渐水，有澹水、兴水、鼎水等名，源出临澧县太浮山，入桃源县境，流三十五里，始东流入境，分两歧，至东北境唐家湖而合，又东流，与自县城东流来之沅水分支马家吉河相通，又东至韩公渡（在县城六十里），分两歧，南歧入汉寿境，北歧东通洞庭及诸湖水，仍入汉寿县境，有堤障数十条，防其溃溢。

【柳叶湖】

清同治七年《武陵县志》载“柳叶湖”位置，“卷四·山川”载“柳叶湖”：“县东北十里，受县治近城东西北三面之水入渐。龙膺昔有隐园在湖上，已圮。”清同治二年《同治县志》“卷之三·地理志·山川”载“柳叶湖”：“县东北十里，渐水所汇，西南纳七里涧水，南纳三间港、萝卜港水，约径十里，堤柳渔歌，松风水带，皆极其胜。”

玉带河，一名秀水河。清嘉庆《常德府志》“卷六·山川考”载“玉带河”：“府治西北一里。旧《志》：水自府学西北火星池流至县学右出城外。宋端平间，太守龚颖篆额‘秀水斗门’四字。海蟾翁曰：‘此武陵一条玉带，他年必应。’后待诏张颉为张惇平辰蛮画策，充东南发运使，畀以玉带，果验其言。”

【丹砂井】

清光绪《湖南全省掌故备考》“卷六·山川二”载“丹砂井”。清光绪《湖南通志》“卷二十三·地理志二十三·山川十一·常德府·武陵县”载“丹砂井”：在县北一百步，泉赤如绛(《一统志》）。余祖鸿胪少时，尝为临沅令，云此县有民家，世寿考，后徙去。他人居其故宅，亦累世寿考，乃觉是宅所为。试掘井左右，得古人埋丹砂数十斛，去井数尺。此丹砂汁因泉渐入井，是以饮其水而得寿。《武陵廖氏谱》：廖平以丹砂二十斛，置所居井中，饮是水，以祈延龄（《抱朴子》）。

【崔婆井】

清光绪《湖南考古略》“卷三·地部二·井”载“崔婆井”。清光绪《湖南通志》“卷二十三·地理志二十三·山川十一·常德府·武陵县”载“崔婆井”：在县西三十里平山下（《一统志》）。宋道士张虚白，尝馆于酒姥崔氏。姥饮以醇酒，经年不责偿。虚白询所欲，姥以江水远，不便汲为辞。虚白指宅旁地，使为井，掘不数尺，得泉甘洌，人争市之。后虚白仙去，郡人余安期遇之于扬州，以诗寄姥曰：武陵溪畔崔婆酒，天上应无地下有。南来道士饮一斗，醉卧白云深洞口。井今尚存（旧《志》）。

【石柜】

清辜天祐《湖南乡土地理教科书》“第三册·常德府城图”载“石柜”位置。

清光绪《湖南通志》“卷四十七·建置志七·堤堰二·常德府·武陵县”载“堤堰”：柳堤，乌鸡堤，翁公堤，芦洲障，宿郎堰，右史堰，里田堰，考工堰，小塘堰，北塔堰，永泰渠，赵塘，东田陂，西洋陂，泄陂，津石陂，槎陂，崔陂，牯牛陂，古莼陂，纯纪陂在，上石匮，下石匮，中石匮，沙窝石匮，千功坝。

民国傅角今《湖南地理志》“第五编·市县志略·第三章·沅水流域·第三节·常德县”载“障垸”：县境渐水流域，地势低洼，东北部尤甚，水高于田，恒藉堤垸以卫畎亩。各障修筑，年代不一，名目繁多，不及备载，大都创修于元明，有清以来亦代有兴修。垸之大者，首推八官障，其次为官堤、乌汉、远德、木瓜、黄家、姚家、黄溪、南北等障，近年因洞庭淤塞，流泄不畅，常积潦成灾。

清光绪《湖南通志》“卷四十七·建置志七·堤堰二·常德府·武陵县·堤堰”载“石匮”：上石匮在县西南，下石匮在县东南，皆后唐副将沈如建。叠石江边，以御水势（《明统志》）。中石匮在府学前。元延祐六年，常德路监哈珊建，高二丈。国朝乾隆三十一年，知县王永芳请帑重修。花猫堤石匮在清平门外二里，旧建。国朝康熙九年，知府胡向华重修。乾隆五十四年，湖广总督毕沅、巡抚浦霖请帑重修（《府志》）。

——清乾隆修建常德府石柜

清乾隆五十四年（1789）上谕：浦霖奏查勘各属堤垸情形一折内称“常德府城近年以来，每遇朗江水涨，南城以外居民多被水淹，其对岸之玉皇阁、青草咀两处，又因历年淤积成洲，逼溜直射城根，沙洲已成高阜，占塞水道。查该府旧有石柜四座，逼溜南趋，原为保卫城堤而设，今年久大半槽损，请于水退时照旧修复”等语。各省堤必须预为修筑，遇江水盛涨，下流无壅遏之患，始于堤根无碍。今常德府对岸玉皇阁、青草咀两处淤积成洲，此即与荆州之窖金洲无异，自宜亟去为要。该处旧有石柜既经坍塌，即应酌添新料，照旧修复。此时江水涨发，难以勘估施工。毕沅系两省总督，着手深水退时亲赴该处，会同浦霖据实查明，勘估兴工，并绘图具奏，俾江水畅达，不致再有壅碍，方为妥善。将此各传谕知之。钦此。

——清毕沅等会奏略曰

常德府城滨临朗江，地势平衍。江水由黔省发源，汇集辰、沅诸郡之水，由城之西南隅建瓴而下，直射城根。查沿江旧有石匮四座，在城西者地名花猫堤、杨泗庙，在城东者回峰寺、沙窝，建立年分无考。乾隆三十一年，回峰寺石匮被水冲坍，经前抚臣常钧奏明修复，形势卑小。彼时重在保护长堤，究与城身无涉。见在，尚属完好，无庸议请加修。又杨泗庙旧匮形势亦小，止能御浪，不能逼溜，亦无庸复加培修。此外惟花猫堤旧匮与杨泗庙相距不远，又与对岸玉皇阁沙洲紧对应，请修复。此匮既可保护城堤，兼可冲刷对岸。又上有地名落路口，正当大溜之冲，更居对岸玉皇阁沙洲之上，应请于此处添建新匮一座，逼回大溜之直冲对岸，淤沙更为有济。又城东沙窝旧匮一座，亦为大溜顶冲，且居对岸青草觜沙洲之上游，逼溜冲沙最为吃紧，但旧匮形势窄小，出土亦低，应请大为加修，于东西一带城堤亦可借其保卫。

【德山渡】

明嘉靖《常德府志》“卷五·建设志·关梁”载：德山渡，府东十里。

常德，位于湘西北，濒临洞庭湖，素以“湘西门户”著称。境内河湖密布，港汉纵横，沅水、澧水横贯全境，汇入洞庭，水运历史悠久。

春秋时期，楚武王三十七年（前704），楚国人乘帆船由枝江、江陵一带越长江，进入洞庭湖西部的澧水、沅水中下游地区。楚平王五年（前524），楚国在沅水之滨的桃源县茅草街附近，修筑楚王城（又名采菱城），并以此为基地，溯沅水而上，向湘西乃至黔、滇扩展。

明清时期，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各地商人利用沅、澧水运之便，纷纷来常德经商。黔、滇、川、鄂及湘西北的大量竹木、药材、桐油、毛皮等土特产品及常德的粮、棉、油、鱼等农副产品，均经沅水、澧水运至常德市、津市转口。常、津两市逐渐成为湘西北最大的物资集散中心。

清末，常德开始出现轮船运输。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常德辟为外轮“寄港地”，转口物资与日俱增，各类船舶云集在河洑至德山一带几十里长的水面上。

——沈从文《常德的船》（节录）

常德就是武陵，陶潜的《搜神后记》上《桃花源记》说的渔人老家，应当摆在这个地方。德山在对河下游，离城市二十余里，可说是当地唯一的山。汽车也许停德山站，也许停县城对河另一站。汽车不必过河，车上人却不妨过河，看看这个城市的一切。地理书上告给人说这里是湘西一个大码头，是交换出口货与入口货的地方。桐油、木料、牛皮、猪肠子和猪鬃毛、烟草和水银、五棓子和鸦片烟，由川东、黔东、湘西各地用各色各样的船只，装载到来，这些东西是全得由这里转口，再运往长沙、武汉的。子盐、花纱、布匹、洋货、煤油、药品、面粉、白糖，以及各种轻工业日用消耗品和必需品，又由下江轮驳运到，也得从这里改装，再用那些大小不一的船只，分别运往沅水各支流上游大小码头去卸货的。市上多的是各种庄号。各种庄号上的坐庄人，便在这种情形下成天如一个磨盘，一种机械，为职务来回忙。邮政局的包裹处，这种人进出最多。长途电话的营业处，这种坐庄人是最大主顾。

……

在沅水流域上下行驶，停泊到常德码头应当称为“客人”的船只，共有好几种，有从芷江上游黔东玉屏来的，有从麻阳河上游黔东铜仁来的，有从白河上游川东龙潭来的。玉屏船多就洪江转口，下行不多。龙潭船多从沅陵换货，下行不多。“铜仁船”装油碱下行的，有些庄号在常德，所以常直放常德。船只最引人注意处是颜色黄明照眼，式样轻巧，如竞赛用船。船头船尾细狭而向上翘举，舱底平浅，材料脆薄，给人视觉上感到灵便与愉快，在形式上可谓秀雅绝伦。弄船人语言清婉，装束素朴。（有些水手还穿齐膝的长衣，裹白头巾，整洁和船身极相称。船小而载重，故下行时船舷必缚茅束挡水。）这种船停泊河中，仿佛极其谦虚，一种作客应有的谦虚。然而比同样大小的船只都整齐，一种作客不能不注意的整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