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岭欢歌》

品读《新境·陈白一研究论文集》

文丨左汉中

陈白一先生是一位在湖南本土出生与成长，并将毕生心血贡献给本土文化艺术事业取得杰出成就的个案典范。

他不仅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湖南现代美术事业的奠基人之一，也是中国工笔人物画现代转型的领军人物，一位始终坚守“以人民为本，生活为源，继承为用，创新为主”的人民艺术家。

近二三十年来，由于陈白一先生在湖南美术界的巨大影响，对先生艺术人生的研究已有开端并在持续进行。笔者曾参与过一些对先生的纪念、研究和图书出版活动。特别是启动湖南省画院名家个案研究以来，陈白一先生的艺术作品在新建的湖南美术馆开展，同时还举行了先生的艺术研讨会。近日，由湖南省画院主编的《新境·陈白一研究论文集》得以出版，这是一个可喜的现象——即是在原有的研究基础上，开启了陈白一研究的新境。就这部新的论文集而言，无疑是一份陈白一研究的新成果，它为陈白一研究进入新的境界奏响了开场锣鼓，也在研究方向与方法上提出了一些可贵的意见和思考，笔者尤感振奋，便想在读完论文集后，发表一下自己的读后感。

一、对陈白一先生的研究已有良好的基础

陈白一先生作为新中国美术创作的践行者，创作了一系列工笔人物画经典作品，同时，他还是湖南美术界的领头人，深受大家的拥戴。对陈白一的研究，可追溯到上个世纪90年代初。1993年，陈白一先生的子弟陈明大、陈明四及儿媳陈丽芳就着手筹建了以家庭成员为主的“陈白一艺术研究所”，其成员还有省内的画家和美术研究者，笔者也有幸在邀请之列，并参加过几次研究所的学术活动。研究所开始了先生的艺术档案整理、草图观摩和作品展览活动。90年代中期，白一先生率领其家人在民营的“三亩地”美术馆举办了一次别开生面的画展，白一先生亮出的是一批借鉴民间美术创作的写意画，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晴晴印象。

《三月三》

2006年，正值陈白一先生八十寿辰，省文联在省政协会议厅举行了“陈白一从艺60周年研讨会”，会议组织了李松、王鲁湘、杨福音、邓平祥、左汉中、王金星等人的书面文字和现场发言。对陈白一先生的艺术思想进行多方位的研讨。

2013年，由滕小松著作的《中国工笔画的现代转型——陈白一艺术观念与绘画创作研究》新书首发仪式暨“陈白一先生艺术资料文献展”在长沙新闻大厦举行。滕小松先生着重从“中国工笔画的现代转型”这一课题入手，论述了陈白一先生在新中国工笔人物画创作方面所作的实验与探索，将陈白一研究推向了一个十分中肯而又有着现实意义的高度。同时，滕小松还在书中提出要构建陈白一研究“新境”的思路。

本世纪以来，陈白一先生的艺术创作进入到又一个井喷期，他在完成了一批小沙江瑶族工笔人物画精品力作之后，又创作了一批借鉴民间年画、剪纸乃至泥塑作品的写意民俗画，2014年11月，在美仑美术馆举办了《白一新作·追本溯源》美术作品展览。展览反映了先生浓郁的民间艺术情结和勇于探索、锲而不舍的创造精神。

2014年，湖南美术出版社在完成大型画册《黄永玉全集》美术8卷、文学6卷工程后，时任社长李小山提出继续为本土艺术家出版画册的想法，首选即为陈白一先生，社里委托知名理论家刘骁纯和笔者担任《陈白一》五卷本主编。五卷本分工笔白描两卷、写意两卷、素材一卷，由王鲁湘先生撰写总序，由杨福音、陈瑞林、彭勇、左汉中、陈明大撰写各卷分论文，从不同的学术角度分析了陈白一先生的艺术思想。

2016年底，《乡情·湘情——陈白一艺术文献展》在美仑美术馆举行，同期还举行了画册首发式和学术研讨会。研讨会由王鲁湘先生主持，中国工笔画学会负责人冯大中、肖玉田出席研讨会并作重点发言。出席研讨会的除省内理论家和画家外，还有许多与先生并肩生活与创作的艺术家。他们或以感人肺腑的示例追忆先生的杰出人生和优秀品德，或以精辟的语言分析先生的艺术观念、创作思维和绘画风格。可谓陈白一艺术研究的一次大总结。

二、开启陈白一的研究新境

陈白一是湖南省画院的首任院长，湖南省画院名家个案研究将先生定为首位；湖南美术馆为先生举办美术作品展和艺术研讨会，再一次说明了先生在湖南美术界的分量。2021年，适逢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也是湖南省画院成立30周年。湖南省画院除了举办以上艺术活动外，还以“中国绘画现代转型视野下的陈白一”“陈白一的生平研究”“陈白一艺术观念与语言风格研究”为主要议题，面向全国学术界征稿，撰稿者大都为国内和省内年轻一辈的美术理论和艺术创作者，从征文中遴选出17篇论文结集出版，书名为《新境·陈白一研究论文集》，以此推动陈白一研究的新局面。

《新境·陈白一研究论文集》从外观上看，设计新颖、明快，艺术感强，版式流畅，图文并茂，引人阅读。从内容上看，有湖南省文联党组书记、副主席夏义生所作《弘扬陈白一的艺术精神》序言，为陈白一先生研究阐明了指导思想和研究意义。湖南省画院撰写《开启陈白一的研究新境》更是以提纲挈领的方式说出了陈白一研究进入新境的几个要点。其后，编者别出心裁，将17篇论文分为“理论之维”和“审美之境”两大篇章，让读者阅读此文有了一个由宏观思考到微观分析的秩序感。

“理论之维”中的8篇文章，较多的以宏观的视角打量20世纪中国美术现代转型的里程中，陈白一先生是如何自觉地成为倡导者和践行者，在社会主义文艺创作时期，先生终其一生，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饱含深情地将其贯彻到他的所有行动和作品中，先生对“民间艺术”有着“青梅竹马”之情，他的艺术养分基本来自于“民间艺术”，他的审美情趣基本来源于“民间传统”；特别在先生晚年，以极大的决心与勇气，努力构造出一个以“民间为根本的全新审美样式”；先生在半个多世纪的艺术创作实践中，怎样“走自己的路，反映生活，表现人民，主静去欲，画我所爱；给人一点美，给人一点爱……”在先生主持湖南省美协工作中，又如何身体力行，以身作则，把湖南的美术创作事业搞上去，让湖南的工笔画创作振兴起来，让湖南的艺术创作人才辈出，继往开来。

《夏夜》

“审美之境”里的9篇文章则大多以微观的眼光，审视陈白一先生不同时期创作的工笔人物佳作，如《朝鲜少年崔莹会见罗盛教双亲》《共产主义战士欧阳海》《夏夜》及其他工笔、写意作品乃至连环画和白描作品等。有的从新中国美术语境下分析，先生创作的新中国工笔人物形象（如崔莹、罗盛教双亲等）为其之后的艺术创作在艺术语言、风格及审美方面，开辟了一条崭新的道路；从图像学上分析，展示了作品中的民族形式的三维度——即情感之维、文化之维和审美之维；有的从先生绘画中的意象图式分析，突破了传统的意象程式，兼容了现代绘画的构成意识，拓宽了中国画内容与形式的选择范畴，进一步指明了中国工笔画当代转型的方向；还有对个案作品的分析（如《夏夜》），无论在物境的选取、情境的创设上还是在意境的营造上，都达到了炉火纯青的艺术化境，蕴含着诗性的品格，给人一种拙雅静穆、灵动自然的审美体验。

更为可贵的是，本论文集在序言（二）中提到了陈白一研究还需要加强的三个方面，如关于陈白一的艺术生平或者传记研究；先生艺术观念和语言风格形成路径的研究；对先生笃深的湘西情结进行明确的表述等等。诚然，对陈白一先生艺术人生及创作成就的研究已有了良好的开端，并有了可喜的进展，我们相信，只要我们继续努力，一定会在更宽阔的学术视野下，开启陈白一研究的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