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时光搁浅，让人生节奏放慢

——评简媛散文集《人生缓缓》

文 | 施俊杰

生命是一段充满荆棘与鲜花的旅途，在不同的人生阶段，我们会遇见不同的难关。有人背井离乡，有人焦虑不安，有人劳碌奔波，有人疯狂“内卷”，有人疲惫不堪……当我们为了生活而疲于奔命的时候，其实生活已经离我们而去了。在《人生缓缓》这部散文集中，作者简媛通过细腻笔触记录下她在不同城市生活、旅行的经历与感悟，告诉我们：生活不该是千篇一律地匆忙赶路，人也不应该将自己活成不停旋转的齿轮。她鼓励大家放慢脚步，去寻找自己的人生节奏，去欣赏沿途风景，去探寻生活的广阔与丰盈。

《人生缓缓》或描摹乡情民俗，或寄语山川灵性，或抒发哲理诗意，将生活之美与人生之悟写得温暖动人而又趣味盎然，展现出一位温婉、独立、极具洞察力的女作家独特的视角。全书分为“心有所念，哪里都是故乡”“欢喜日常，人生难得享清欢”“到山中去，觅安静的力量”“且偷闲，安顿好疲倦的灵魂”“人生缓缓，时间自有答案”五辑，堪称是一部安抚人生道路上行色匆匆赶路人的静心之书、灵魂之书。

简媛擅长用女性的温婉柔情视角来观察和记录生活。“把猫送到窗口，它三度出去，又三度进来。窗关了，又开了，我们站在那儿，舍与不舍，像把钝口的钢锯，在我们日趋麻木的神经上拉扯出此刻的温柔与感动。”“窗外只有夜色沉浸的黑瓦，它走了。可我知道，我家楼上那扇窗，不会再紧闭，会有一只猫的距离。”（《小橘猫》）“地铁站卖鲜花的女人，坐在公厕一角啃苹果的女人，以及那个因为捡到一捆硬纸板而暗自欢喜的女人……这些陌生人为什么让我记挂？想来是她们以真心面对生活的姿态，让我感觉出一种区别于浮躁、喧嚣的珍贵与稀缺。”在简媛平缓恬淡的叙述中，不论是深夜里迷途的小橘猫，还是扇动翅膀、引吭高歌的黑天鹅，不论是在地铁站口守花摊的姑娘，还是在清幽老巷里抽烟的安详老人，他们身上既没有百折千回的曲折故事，也没有轰轰烈烈的人生传奇，有的只是一颗坦然面对生活的真心，既不焦虑，也不怠慢，更不会刻意去等待。这份从充满烟火气息的日常生活中浸润出来的真挚自然和温暖从容，在快节奏的都市生活中，显得尤为稀缺和珍贵。

简媛擅长用深情婉转的文字来表达对故乡和故人的眷恋。“田垄的晚上更是迷人，当萤火虫开始打着灯飞舞的时候，蛙类更活跃，它们呼喊着，回应着寻求各自的朋友或恋人；各种昆虫也演奏起各自得意的乐章……当许多人在寻找故乡的时候，我庆幸我的故乡还在，故乡人的勤劳也还在。”（《故乡依旧》）“为了让年夜饭更好吃，父亲一定会等到除夕头天傍晚才开始做雪花丸子。他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堂屋里，身旁摆一张大案板，案板上有精挑出的年猪肉……先切细，再慢慢剁成泥，直到肉与肉之间生了黏性，再加入蛋清、盐，以及剁成小米粒状的荸荠，反复搓揉肉团，将手的温度与心怀的憧憬糅合进肉里。”（《雪花丸子》）父爱带来的温暖，经由这发自内心的质朴语言娓娓道来，越发显得深沉而浓烈。他乡只是生活的追逐，故乡才是灵魂的归宿。不论是田间地头的油绿禾苗，还是村头巷尾的鸡鸣犬吠；不论是滋养了几代人的沁甜井水，还是山涧溪流中的鱼虾河蟹；不论是母亲怀中的鼠曲粑粑，还是父亲手心里挤出的雪花丸子……那都是我们幸福的童年时光，都是我们洗去尘世喧嚣的药方，都是我们可以一生安心存放灵魂的故乡。

作者也擅长用细腻共情的笔触来抚慰慌乱焦灼的人心。在繁华喧嚣大城市里奔波求生的打工人，争分夺秒，企图用速度和效率来证明我们生命的价值。却没想到，城市的快节奏和不断的“内卷”让很多人都失去了感受生命和体验生活的能力。“走进城市，看那灯火点燃夜空……行色匆匆中，人们只顾往前，四处灯火璀璨，以为自己拥有了全新的世界。”（《银河之下》）“在城市，耳边时常充斥声响，我却常有内心‘孤寂’的恐慌。”（《静而不寂》）“车缓缓前行……时间在这里变得很缓慢。可有了风云的缠绕、生命的生息、人群的往来，时间在这里流转得很热闹。犹如眼前的火车，有时缓慢前行，有时一瞬而过。”（《车缓慢前行》）紧绷的土壤里开不出耀眼的花。一如朱光潜所说，学问与事业都只能算人生的第二桩事，人生的第一桩事是生活，是享受，是领略，是培养生机。生活里不应该只有赶路，而应该去享受沿途见到的风景。

尼采说：“谁也不能为你建造一座必须踏着它渡过生命之河的桥，除你自己之外，没有人能帮你！”不管是暂时落后，还是已经跌进人生的谷底，都不要被别人的节奏所干扰，只要我们脚踏实地，找准了自己的节奏，勇往直前，最后一定能满载而归——毕竟真正的人生，都是在时光中慢慢酿成的。

人生缓缓，时间自有答案。在人生这场交响乐里，我们是乐队的指挥，唯有把握好每一种乐器的节奏，才能演奏出美妙动人的音乐，否则，就只有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的杂乱噪音。唯有摆脱精神内耗，守住自己的人生节奏，我们的内心才能更踏实坚定，才能在人生的道路上更高效、更轻快地前行，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来源 | 中国艺术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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